在人海茫茫的城市，我們終歸會遇上“那個對的人”。與他相遇，與他相戀。與他歡笑同樂，與他同甘共苦。與他步入禮堂，與他生兒育女。你自問對他生活細節了如指掌，但當夜欄人靜抱著他睡時，你曾否自問真的了解枕邊人的所有嗎？幻想過在那張溫柔臉蛋鼇背後，可能隱藏住殘忍，甚至滅絕人性的一面嗎？
這就是Paula Dietz的故事。
1971年，23歲的Paula Dietz和“那個對的人”結婚，兩口子很快便生下一兒一女。丈夫先後在大學進修電子工程和法律，後來又做過推銷員和保全公司，最後在一所公園安定下來做管理員。雖然說不上大富大貴，但一家人總算捱得過去。丈夫更是教會理事會主席，和童子軍領袖，所以他們永不擔心週末沒節目，總是有家庭享樂時光。
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，來到2005年時，兩夫婦已經半頭華髮，孩子也二十出頭，有自己的世界。正當Paula期盼著未來退休生活時，沒想到一個門鈴瞬間把30多年的婚姻完全毀滅。
「太太，我們懷疑你先生涉及多宗姦殺案。」
直到那一刻，Paula才得知多年枕邊人不為人知的一面，而且是最黑暗那一面。
她從沒想到30年來的溫馨歲月，每朝目送出門，每晚回家親吻，中間都夾著一條年輕女子的亡魂。
簡單一句，她大半人生都建立於謊言上。
而帶來這致命謊言的男人叫Dennis Lynn Rader，別名「BTK殺手」。
「綁縛、折磨、殺戮」
BTK的全寫是「綁縛(bind)、折磨(torture)、殺戮(kill)」，以描述Dennis Rader的犯罪手法(Modus Operandi,MO)。在1974年至1991年，亦即是Dennis和Paula結婚後第三年開始，便在他們居住的地方，美國堪薩斯州威奇托(Wichita, Kansas)，四處殺人。至少有10名受害人，主要受害者為20多歲的年輕女性，但也有小孩和老人。
Dennis Rader藉著推銷員一職，四出尋找獵物，並在作案前長時間跟蹤目標，記錄她們的作息時間和家中人數。更諷刺的是，當轉行做保全公司時，他甚至在受害人的隔壁替人安裝防闖門系統！那些鄰居嘴裡都嘟嚷︰「BTK殺手正在附近肆虐，麻煩幫我裝好一點。」完全不曉得兇手就在眼前，微笑回應他們的煩躁。
到行兇當晚，Dennis會先把受害人家中電話線折斷，阻攔她們求救。然後他會帶著他的”殺手包(Hit-Kit)”闖入，包括膠帶、繩子、螺絲刀、手槍、利刀。Dennis先用手槍指著受害人，以獲得控制權，再用膠帶和繩子把她/她們綁起來。
準備妥當後，Dennis便開始他的「虐殺遊戲」。他先用塑料袋、繩索、皮帶、尼龍絲襪，甚至連褲襪勒纏女性的頸部，但不是要馬上殺死她們！他先微微施力拉緊，然後放鬆，再施加更大的力度，讓少女在窒息呼氣之間死去活。
驅使Dennis殺人不是血肉模糊的畫面，而是有著漂亮臉蛋的女性，窒息扭曲成猙獰臉容，那那種掌握生死的微妙快感，永遠讓Dennis無比興奮，甚至即場洩出來。
這種窒息虐待來回數十次，直到受害女人失去生存意志，手腳不再掙扎，目無表情地軟癱下來時，Dennis才大力一扯，讓她們香銷玉沉。
根據驗屍報告，Dennis曾在女受害人死後數度姦屍。另一方面，警方也找出一系列照片，顯示Dennis在真空期(可能他兒女出生/轉工作)，會穿著被殺女性的衣裳，再戴上面具，拍攝出一系列捆綁照片自娛。你們看到有把自己綁在樹上、穿胸圍躺在石上，甚至把自己活埋。
但真正讓BTK殺手惡名昭彰的，不是這些殘暴不仁的殺戮(在美國紋殺幾個女孩不會讓你成名)，而是他多次向警察傳媒寄出挑釁信。信件除了惡言挑釁外，有時還會附上受害人的駕駛執照，神秘密碼，犯罪現場照片。Dennis甚至在信中向傳媒推薦”用什麼殺手名字”，例如以下是1978年寄出的信件︰
我想在我名字登上報紙，又或受到國家級關注前，還需要殺多多少人？那些條子是否真的認為所有命案都不相關？ 天啊，是的，每次命案的M.O.都不同，但你看不出有固定脈絡正在成長中嗎？受害者大多數是女性 、電話線被割斷、還帶點束縛和虐待傾向 、在命案現場沒有任何的目擊者———除了Vian(其中一名受害人)的小孩外。
你不明白這些事，因為你沒有受到「X因素(X-Factor)」的影響。同樣的因素造就了「山姆之子」、「開膛手傑克」、「哈維·格拉特曼」、「波士頓絞殺者」、「佛羅里達州的H. H.福爾摩斯」、「山坡絞殺者」、「西岸的泰德」以及更多臭名昭著的連環殺人犯。他們的殺人看似毫無意義，但我們又無法幫助他們。更新方法做不到，心理治療也做不到，唯一方法是死亡和被抓進監牢。這真是一場可怕的惡夢。不相信？你看看我，我不會為任何人死亡而失眠。像那次福克斯命案後，我如常回到家，像正常人一樣地過著生活….直到那股衝動再次向我襲來為止。
附：
或者是時候安個名字給我？都差不多是時候了，畢竟已經七次，將來還有更多更多命案。我喜歡以下數個，你覺得怎麼樣？「THE B.T.K. STRANGLER」、「 WICHITA STRANGLER」、 「POETIC STRANGLER」、 「THE BOND AGE STRANGLER」或是「PSYCHO’ THE WICHITA HANGMAN 」、「THE WICHITA EXECUTIONER」、 「THE GAROTE PHATHOM」、「’THE ASPHIXIATER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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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的B.T.K上
究竟信中提到的「X因素」是什麼？它其實與Dennis的行兇心理有莫大的關聯…
「神秘的X因素」
縱使Dennis說得很玄幻，但其實X因素不是什麼超自然東西，而是「犯罪生物因素」。或者Dennis知其觀而不知其質，因為犯罪生物學在70年代還未受到重視，當時學術界仍然側重於社會心理因素，直到近來才返回生物科學。
簡單說，犯罪生物因素指基因、激素、腦腫瘤、發育異常，甚至營養膳食都會影響一個人是否犯罪。但套用在Dennis身上，我們可以斷定他是個「心理變態 (psychopath)」，一種天生的道德欠缺人格。
你們當中有部份人可能會問Dennis為何不是個「反社會(Sociopath)」？其實兩者有很多共同的「反社會人格障礙( Antisocial Personality Disorders)」特徵，例如無視法律、無視他人權利、不能感到悔恨、有暴力傾向。
至於兩者的差異可以寫上一篇文來爭論，但一般來說「反社會」傾向形容後天造成，而「心理變態」則是至出娘胎便有道德缺陷。從Dennis的成長背景來看，他比較適合用心理變態來描述。
Dennis的成長環境幾乎無可挑剔，他是一個中產家庭的老大。你找不到像Edmund Kemper的畸形家庭，像John Gacy被人嘲笑強暴，像Son of Sam被家人遺棄。縱使如此，Dennis孩童時便有虐殺貓狗的習慣，青春期時亦在童軍活動裡萌芽出用繩索綁架女性的性幻想，稱得上天生便是個壞胚子。
除了早年行為問題，Dennis亦符合多項心理變態特徵，包括「不會內疚」，即使把一家四口集體勒死，包括兩名12歲以下的小孩，Dennis仍然毫無異狀地輕鬆回家，這還是他第一次殺人！；「膚淺魅力與善於偽裝」，Dennis在居住的社區深受歡迎，是不少團體的領袖，警方在區內盤問一百多名男子，竟然他完全不在名單上；「沒有同理心」，Dennis在擔任公園管理員時，多次被人投訴在不必須的情況下，便大規模殺掉園內的狗隻，絲毫沒有憐憫之心，甚至視為樂趣。
但當中最明顯的變態特徵是「追求刺激與害怕無聊」。Dennis每次殺人都會為計劃安上一個”行動代號”，例如絞死28歲的Vicki Wegerl時，代號便叫「鋼琴行動(Project Piano)」，因為他喜歡在屋外偷聽她的琴聲。還有一個叫「熄燈行動(Project Lights Out)」，因為受害人的姓氏為”Bright(光明)” ，有要她香銷玉沉之意。這舉動說明Dennis不單純為性慾而殺人，他甚至在過程中增添各種玩味，讓事情更有趣刺激。
另外，前文也提及過Dennis會定期寄方信件，向傳媒警方挑釁，然而這舉動完全沒有必要。過往如連環炸彈客George Metesky，因工傷患上肺結核轉移對社會產生憤怒，借炸彈向公眾報復，這就有理由給他向社會發放情緒訊息。
但至於Dennis？借用老屎忽常說一句「社會沒有對不起你。」他人生雖稱不上大富大貴，但也沒什麼阻斷。但這樣寄信件和受害人遺物挑釁社會，純粹為了刺激好玩，透過提高殺人難度來滿足成就感。
所以最後如他所願，警察終於沿著寄出的信件把他捕獲。
2005年，Dennis寄出信件到當地電視台KAKE，指引他們到一所廢棄工廠尋找一盒麥片盒，裡頭有個被綁纏的芭比娃娃，象徵住他殺過的11歲女孩Josephine Otero。更有封信件問警察用磁碟寄文件會否被追蹤，警方當然用公開信回應「不會」。
他媽的，他又真的信。
所以說做人要與時俱進，年近60歲的Dennis真的傻呼呼寄出了磁碟。警察科技組馬上從文件檔的數據追蹤來源，發現來自該區路德教會的一台電腦，用戶名稱是“Dennis”。就這樣橫跨半世紀的連環殺人犯終於落網。
對於整個威奇托區來說，漫漫長的惡夢終於完結。但對於兇手的妻子Paula來說，惡夢才終於開始。
數十年的美好婚姻回憶固然破滅，那些失去親人的受害者家屬也遷怒於她。即使她立即申請離婚，那些受害女性的怨魂也不會隨那張簽紙離她而去。但有趣的一點是，縱使Dennis是變態殺人犯，但在家裡對待妻兒頗好，至少沒有長期家暴跡象，所以當警方出現時Paula才會如此驚訝。
所以如果你是Paula，你會想一早發現丈夫是變態殺人犯，還是一直活在謊言裡，過著那看似美好的家庭生活？
或者今晚和你枕邊人攬睡時，好好想一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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